台上驚堂木一響,場下頓時無聲,須臾間,金戈鐵馬、公子佳人等盡在眼前。一人、一桌、一扇、一醒木、一竹箸、一片鐃鈸,福州評話作為福州方言藝術集中體現和典型代表,源於古老的唐宋說唱藝術,在我國曲藝界素有“活化石”之稱。2006年5月,福州評話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名錄。
一個鐃鈸一個天
走進位於烏塔下的石塔會館,一陣清脆的鐃鈸聲傳來,隻見高台上僅一張方桌,來自市曲藝團的林小清,一手執鈸向上、一手執筷敲擊,震動的鈸與拇指上套的扳指相觸,金玉齊鳴,發出悠長的顫音,場面漸漸安靜了下來。林小清眉飛色舞地講著《五代史》中的“兄弟會”,隨著人物、場景的轉換,他的聲調與身段也相應變化,聽得台下觀眾如痴如醉。
國家級非遺代表性傳承人毛欽銘的評話表演惟妙惟肖
每周二、周四以及民俗節日,市曲藝團會舉辦福州傳統曲藝的公益性演出。福州評話是用福州方言說表、吟誦的評書評話類曲種。方桌、鐃鈸、醒木、紙扇、手帕、筷子、扳指,就是福州評話演員演出的所有“家當”。演員拎一個小包就可以到處演出,故行話裡有“一個鐃鈸一個天”的說法。
市曲藝團團長陳曉嵐介紹,現代曲藝中隻有少數幾個運用鐃鈸的曲種,但福州評話中的鐃鈸獨自顯示了商鐃的四個特征:單個,口朝天,以杆從上擊其邊緣,執而鳴之。
一個演員一台戲
講評話的多為一人,可謂“集生旦淨末丑於一身”。省級非遺代表性傳承人曾寶燕從事評話表演40多年,最初學的是伬藝、閩劇,直到15歲才轉去學評話。她說,和閩劇不同,福州評話演員全憑一張嘴撐起整場表演。
“一個演員就是一台戲,評話演員往往要分飾多角。在這其中,評話演員除了嘴上要會說、唱,還要會演。而且在人物神色、表情、語氣的轉變上還要顯得自然,要讓觀眾看得精彩,還要讓觀眾看得懂。”省級非遺代表性傳承人林劍平介紹,要說好一本書,可謂是“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為了讓觀眾有身臨其境的感覺,演員神態、語言、動作等都要反復拿捏推敲。說新書備課很花工夫,將話本內容背下來以后,要反復推敲、揣摩情境和人物,然后先嘗試著說給別人聽,不足之處再反復完善,之后才能登台演出。
吟誦調獨步繼古風
福州評話繼承古風,採取夾說夾吟的方式表述故事。據元陶宗儀《南村輟耕錄》記敘,宋季元初,臨安著名說書藝人丘機山嘗試福州說書,並以吟誦“詩贊”開篇,以“掮響鈸”作間奏。福州評話正是繼承了這種形式。
“福州評話的吟誦調,介於說、唱之間,在中國評書評話大家族中是獨有的。”陳曉嵐介紹,吟誦的詞接近口語,沒有嚴格規范的曲譜,更不加弦管,隻有基本腔調,演員隨著書情節奏和自己的情感自由吟誦。這種以誦代唱的方式,保持了說白與吟誦之間的諧調,明白曉暢,便於說話人臨場生發,頃刻間提破,不用伴奏樂器,便於單檔講演。追根溯源,這種夾說夾吟的表演形式,源於唐代的俗講和宋代的說話。
獨特的文化地標
福州評話的題材豐富多彩,不少書目採擷裡巷逸事,反映鄉土人情,加上評話表演者獨具的藝術加工,以朗朗上口的福州諺語、歇后語、俗語,使故事更加通俗易懂,生動形象,地方特色濃郁。
國家級非遺代表性傳承人毛欽銘介紹,舊社會市民文化程度普遍不高,要讓他們從書中去學一些道理比較困難。評話演員通過對事件、人物的評判評論,潛移默化地將孝道、勤奮、節儉等道德觀通過喜聞樂見的方式傳遞給觀眾,起到教化和鼓舞人心的作用。時代在發展,話本中封建、迷信、低俗等的糟粕被剔除改編,新的話本融入新的時代精神。
一些福州人耳熟能詳的書目,如《千金買骨》《林則徐斷案》《孝義巷傳奇》《桐油煮粉干》《甘國寶》《陳若霖斬皇子》等,講演福州故事,像林則徐、甘國寶、蝦米弟等人物形象,彰顯了福州人的性格、情操、道德風尚和價值觀念,有些已經成為俗語話中的人物。他們的價值觀引領了時代風尚,傳播正能量。
成立福州評話伬藝傳習所
早期福州評話藝人,以串鄉流動和高台演出為主,鄰裡遇有農閑民俗節日和紅白喜事與重大家庭活動則邀請評話演員上門表演,屬於一種民俗,后來才在書場中演出。長期以來評話傳承全是師帶徒,口傳身教。
毛欽銘介紹,福州評話鼎盛時期,名師輩出,以被稱為“福州評話三杰”的陳春生、黃天天、黃仲梅為代表。1964年前,福州共有27家書場,每天早晚都有評話演出,每天參演人數達到40人。20世紀末,書場已經全部消亡。評話“邊緣化”有時代的因素,也有自身的原因,長期缺乏創作人員、好的話本少了、人才青黃不接、無法滿足觀眾的需要,都讓聽評話的人越來越少了。對於福州評話的未來,他有些擔憂,但也有些期待。
這些年來,市曲藝團的評話致力創作適應新時代的評話本。他們將“流動書場”送進社區和老人院。開展福州評話、伬藝走進校園傳承活動。2008年,市政府專門成立了福州評話伬藝傳習所。這是全國第一家以傳承和保護曲藝作為首要任務的傳習所。(圖文由福州市文旅局提供)